第三章 韩登举拒日抗俄和对金矿的经营 (1894年起)
韩登举21岁即辅佐家业,光绪二十年(1894年),韩边外地区第三代韩登举因剿匪有功,被吉林将军长顺委任为“吉字军统领”。此后,代祖功名出战辽南、率部抗俄,间岛助战,青史留名。为重振家业,严肃法纪,引进技术,开商号,办实业,重慈善,薄徭役,维系和发展了加皮沟金业。
第一节 韩登举代祖赴奉抗日
1894年8月1日(七月初一日),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日本人越过鸭绿江,兵临辽南。外寇入侵,无人御敌,就连文官吴大澂主动请缨都被恩准,被任命为统兵的副帅。装备落后,良将缺乏的官军在朝鲜和辽南战场与日军交火即溃,节节败退。日军先后占领平壤、金州、旅顺、九连城和海城。而在战争爆发之前,整个清廷都在为慈禧太后准备六旬大典,连军费都被挪用,铺张浪费之极,就足以看出形势的严峻和大清的无望。
1894年10月27日(九月二十九日),清政府谕令吉林将军长顺亲率精兵3000~4000人,驰赴辽南参战。命珲春副都统恩泽暂署吉林将军。
但此时的清政府是良将缺乏、兵员奇缺。清廷无兵,这时就早已忘记了曾经对韩边外的剿杀,于1894年10月27日(九月二十九日),采纳贵铎等提出招调“吉林韩边外之士勇”抗敌的建议,谕令军机处电寄吉林将军长顺:檄调韩宪宗赴奉抗日。1894年11月20日(十月二十三日),清廷再次电谕署吉林将军恩泽:“再行查访”招募“韩边外”之士勇赴辽南助清军抗敌。其实,此时,韩宪宗(韩效忠)已经作古,韩登举已经把管内七千多名家乡子弟送上了前线。早在清廷迫不急待地连下两道谕旨之前,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就已经派荣和、寿山、廖源等前往吉林南山一带,招募新军,扩充兵力,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在仅有一万多户的南山地区,几乎达到了一户一丁的程度,共募得猎户壮丁七千,编作步队十四营,赴辽南抗日。
大敌当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再说君命难违,挂帅出征便历史性地落到了韩登举的肩上。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1894年12月),韩登举顶风冒雪,自带粮饷,自筹军械,在军师孙凤五、管带宋平西、粮饷委员姜继昌的跟随下,亲率精心挑选的五百精兵,“代祖出征”。当韩登举率领的民团日夜兼程到达吉林时,荣和将其在南山附近招募的一千名猎户编入韩登举的民团,共分三营,于1895年一月上旬,来到辽南抗日前线。
韩登举民团到达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战斗。在初战甘泉堡、海城外围战、五次收复海城会战、回援辽阳防守等数百次战斗中,充分展现了韩登举的指挥才能及韩边外地区人民的勇敢精神。
初战甘泉堡 光绪二十年十一月下旬(1894年12月下旬),刚到辽南前线的韩登举民团在鞍山站以南的甘泉堡与日军马队二三十,步兵三百余人接仗,敌兵势不支退却。在追击的过程中,毙敌数名,夺活马两匹,有一兵阵亡。初战告捷,官兵民团斗志大增。
海城外围战 光绪二十年十二月(1895年1月),辽南还在进行着紧张的战事,人们在血雨腥风中度过了新年。在我抗日军民、特别是民众抗日武装的狙击下,日军“取奉天过年”的狂言破灭了。
早在1894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依克唐阿和长顺在辽阳商议了有关会攻海城的事宜,十二月十一日到十二日(1月6日至7日),二人在鞍山站(今鞍山市旧堡区)会合,制定了分兵两路、步步为营、相机进剿的作战方案。令韩登举所属三营自成一军,隶依克唐阿麾下,以韩登举为营官,受荣和统领,直接指挥战斗。1月12日(光绪二十年十二月十七日),韩登举率领乡勇随军南下到达双庙子、驼龙寨,且进且剿,十九日午后,在老牛圈附近,依克唐阿部与日军接火,日军三百名,被当场击毙五六十名,依军四名受伤,日军仍不退却。战到初更,日军增援。依克唐阿立即派“营官寿长、桂喜、丰升额由左接应,统领荣和、保寿、韩登举等从右路接应”,并力包剿,一直战斗到第二天早晨,使右路日军不能前进半步。1月15日,上午八时许,统令荣和、韩登举不顾疲劳,边续作战,从正三路环攻,“贼势稍却,且战且退”,荣和、韩登举率部追击,向海城进逼。当行至二道冈子时,“忽有援贼大股分道突击,营官寿长、韩登举各率本部奋不避险,抢上冈头,举枪炮对轰,恶战一时之久,贼拒死不退。”①韩登举民团与清军合力猛攻,“贼力不支”,败退至大王屯。韩部民团与清军从三面兜围,日军拼死窜逃,向大费屯、小费屯败退。随后,两面夹击日军,日军复败向城西北安村堡、教厂、河沿等敌垒逃去,我军乘势收复了大费屯、小费屯。因查西北各屯均为敌垒,防范周密,依克唐阿令各军“稍憩养锐”,准备与长顺对日军合力发起攻击。
就在二十日傍晚,我军扎稳行营后,日军百余名前来偷营。因早有准备,打得敌人丢下三四十具尸体狼狈逃窜。第二天辰刻,日军以马步兵三千余名从三面进犯,我军合力攻击,互有伤亡,兵勇作战勇敢,日军退却。我军进逼海城附近。
五次收复海城会战 1月16日,依克唐阿与长顺两军在扫清海城外围会合后,以距海城十余里的长虎台为中心,对海城形成钳形包围。在1月17日(十二月二十二日)夜,韩登举率民团参加收复海城的会战,冲锋在前,“立破贼三卡”,“直薄海城”城下,并击溃海城内“蜂拥齐出”的四五千日军,清军伤亡惨重。清军、乡勇亦毙敌数百。此役荣和腿部受伤。1月22日(十二月二十七日)在二复海城会战中,由庆德代荣和、韩登举、保寿等4营为前锋,从西面发动进攻,统领德英阿、乌勒兴额为接应,扎克丹布、寿长、丰升额等由左路进军。清军以韩登举民团为主力攻坚部队,与庆德等部“奋力猛攻,连破贼数十卡,夺回过王秀屯、河沿、徐家菜园,敌已不支”,清军又一次逼近海城。“因军无后继,未能克服”海城,但毙敌军官两名,兵四五百,大挫敌人锐气。“韩边外之名,为敌所畏”。2月16日(正月二十二日),三复海城会战,韩登举民团为接应部队,进攻望宝山(又称欢喜岭)敌营。此役清军毙敌七八十人,遇南风大作,飞雪蔽日,日军“放炮死守”,清军收兵。2月19日(正月二十五日),依克唐阿电奏清廷,言韩登举“屡次冲锋,愈战愈力”,请清廷给予奖励。2月21日(正月二十七日)清军四攻海城会战,韩登举指挥六营兵勇埋伏在大费屯、小费屯(今大甲屯、小甲屯)狙击敌兵,“相机策应”攻城。是夜,韩登举又一次击溃偷袭之敌兵。
2月27日(二月初三日),清军五攻海城会战,韩登举率民团随依克唐阿部队从北路进军,
①《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奏报抵子宫布置及迭次打仗情形摺》。
与敌相持数日。日军施展调虎离山之计,一面用部分兵力牵制攻城清军,一面分兵南攻营口,北犯鞍山、辽阳。清军中计。盛京将军裕禄、辽阳知府徐庆璋分别向朝廷告急。28日徐庆璋又以十万火急向裕禄求援。3月1日,清廷调长顺前去救援,长顺以“正在前敌,难以抽身”为由,按兵不动,并与北犯鞍山的日军发生战斗。3月2日,清廷再次电谕长顺率全军北上增援,依克唐阿、长顺北上增援辽阳,其他各路也撤离海城前线阵地。韩登举部随赴辽阳。海城包围战不攻自破,清军海城攻坚战以失败告终。日军乘机占据军事要塞牛庄、田台庄、营口。
回援辽阳防守 3月2日(二月初六日),韩登举率民团撤离海城前线,随依、长两军北上,回援辽阳,扼敌于鞍山驿以南“海界”一线,“相持数月”。
5月,中日议和。腐败的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其主要内容为:割辽东半岛、台湾、澎湖列岛给日本;赔款日本军费白银2亿两;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允许日本在通商口岸开设工厂等。条约签订后,俄国认为日本占领辽东半岛,阻碍它向中国东北扩张,纠合法德两国一起出面干涉,迫使日本与清政府签订《辽南条约》,正式放弃辽东半岛。日本从中国勒索白银3000万两作为“赎辽费”。中国进一步沦为半殖民地。
8月间,有谋士张罗澄者致函台湾守将刘渊亭,以“伐梁救赵之术”策动韩登举民团在辽南与日军挑战,钳制日军“不致全力攻台”,以解台湾之围。
9月,依克唐阿任盛京将军,由依克唐阿奏请,清廷授韩登举“尽先守备”军衔,荐保都司加花翎,赏四品顶戴。韩登举率部1500人调驻盛京奉天,并擢升为育字军三营统领。不称其名而直呼“韩统领”,就是从这时开始的。韩部“赴奉击倭之徐福升、宋玉清、韩绪堂、高庆魁四人均经蒙赏五品功牌”。荣和也因辽南抗日有功,由原来的二等御前侍卫提升为仁军总统。但后来因克扣军饷被革职,韩登举受到牵连,只好率民团从盛京返回吉林。吉林将军长顺钦佩其辽南抗战有功,邀请他在吉林出任吉字军统领。韩登举虽然接受了官职,但仍回夹皮沟执掌接管韩家祖业。
据《黄金王国的兴衰》记载,韩宪宗生于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农历八月十三日因身染黄疸病故于木其河地窨子“金城”故居,终年七十九岁。据《淘金王传奇》记载,韩宪宗生于1813年,患黄疸病故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终年84岁。还有一些史料也记载,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农历八月十三日,韩宪琮因身染黄疸病在木箕河地窨子“金城”故居以七十九岁高龄,戛然病故。但从一些史料分析可以得出,其实在韩登举赴辽南抗日之时,韩宪宗已经作古。
光绪二十年九月二十九日(1894年10月27日),光绪帝降旨军机处,电令吉林将军长顺查访招募韩宪宗的谕令:
吉林金厂头目韩效忠,向来人颇勇往。现在何处?著长顺招募前来,令其召致素识胆勇敢战之士,共成数营,即归该将军统带赴奉省助剿,以资得力。钦此。①
据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地质专家门仓三能所著的《北满金矿资源》记载,韩宪宗生于1805年,于1885年病故,终年八十岁。
而长顺在接电后,札令进山,调韩效忠募勇抗日,但未见禀复,便未复奏朝廷。在清廷的催促下,才于十月十四日(11月11日)与恩泽交接后率军赴奉时奏报:“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已在该处召募炮手数千名,或者不易召集”②。光绪帝急于用兵,于十月二十三日(11月20日),又一次
①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中日战争》第三册167页。
①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中日战争》第一册第530页
电谕署理吉林将军恩泽:
前闻金厂头目韩效忠,勇往可用。曾谕长顺召募前来,令其收召党羽,随同剿贼。迄未据长顺复奏,著恩泽再行查访,如得其人,即详细察看,电闻候旨①。
无论是韩宪宗出生于1805年、1813年还是1819年,到了1894年,韩宪宗的年岁也都不小,说韩宪宗年岁已大,由韩登举代祖出征尚合情理,但如果此时韩宪宗健在,作为朝廷命官的吉林将军长顺怎敢不复奏,作为朝廷五品军功的韩宪宗焉能不向吉林将军呈复禀文?何必朝廷一再电谕查访韩边外。
参加五次反攻海城会战的主帅刘坤一的手下幕僚易顺鼎亲历辽南抗日,在他所著的《盾墨拾余》一书中多处提到“韩边外”、韩登举。他在《魂北魂东杂记》中写清军溃败失金州、大连湾后写道:
有韩边外者,山东人,故“金匪”也,后投诚,改名韩效忠,其党颇多。效忠死,其孙韩登举代领之,奉天人呼登举为“韩边外”。韩边外之名为敌所畏。依克唐阿借其勇一千五百人防兴京;至十一月将军长顺复借其勇一千人防盛京,皆得其力②。
从易顺鼎的叙述中,可以看出,此时,韩宪宗已逝。另外,徐世昌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至宣统元年(1909年)七月,任东三省总督后,主持编修的大型政书《东三省政略·卷一·边务·夹皮沟篇》中《纪韩登举事实》,有这样的记述:“效忠死,子受文羸弱且庸愚,力不能胁众,孙登举乃代承其业”,也可佐证此时韩宪宗已逝。
曾有记载说,中国同盟会总部主要负责人之一宋教仁从日本报刊有关记载中,了解到东北马贼中有个绰号“韩边外”的山东人,在延吉附近夹皮沟一带,聚众数万。韩死后,其孙韩登举继承家业,慷慨好客,曾为保乡卫国,组织“正义军”。也可佐证韩登举是在韩宪宗死后继承家业。
其实,韩登举赴辽南抗日,是代祖功名(五品功牌)出征。1895年清廷授韩登举“尽先守备”军衔,荐保都司加花翎,赏四品顶戴,是承接其祖父的五品功牌而授的四品功牌。
当韩登举于1897年回乡主持家业时,同他一同出师抗日的人回到故土,仅仅剩下十六人。吉林韩边外地区人民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为抗击日本侵略做出了重大贡献和牺牲。辽宁海城、复县等县志均记载了韩登举及所部的不朽战绩,韩登举也因辽南抗日被人誉为“大连最早的抗日乡绅”,而名留千古。
第二节 韩登举重整家业
就在韩登举在海城前线率领民团浴血奋战,名扬天下之时,韩家的家业已大不如前了。韩边外管区内仅有一万多户的南山地区,为抗日几乎达到了一户一丁的程度,共募得猎户壮丁七千,编作步队十四营,赴辽南抗日。这些人都是身强力壮之人,不能说不对韩家的黄金生产和各业的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偌大的家业疏于管理。父亲韩寿文虽有过近十年管理金矿的机会,但因经营不善使金场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尤其是二爷韩庆琮遇害后,自己的两个堂叔韩寿德、韩寿祥来到夹皮沟当了父亲的帮办后,不务正业,很快丢掉了庄稼人的本份,土包子开花,也
①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中日战争》第一册第581页。
②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中日战争》第一册第112~113页。
走进了花天酒地。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家族的腐败。家族仗势欺人,设赌抽头不说,一些管家佣人也仗势欺人,横行乡里,为非作歹;赖以生存、发展,赖以“威震江东”的枪杆子——韩家的武装也发生了变化,开始斗志涣散,纪律松弛,抽大烟、聚赌掠色、勾匪结盗;韩家管区内的居民亦随之人心涣散,土地荒芜,百业凋零。那个原来边外流民“驱之若鹜”的世外桃源,已几乎无人进入并时时出现居民外流的现象。韩家已经到了如此衰退的地步,韩家的土地上匪贼也就在不断地疯长,都把这里看成是最好的掠夺之地。
韩登举经过辽南抗日的洗礼,回到故土,眼见爷爷创下的家业已今非昔比,决定整肃军纪、重振家业。他认为正人应先正己,于是召开了包括管家外柜在内的家族会议,把第一把火烧向了自己的家人。在这次会议上,韩登举重新建立健全了相当严厉家族家规。其中有两条是这样规定的:凡家族成员勒索百姓、抢男霸女者,一律以棍棒惩处;凡家人佣人仗势欺人、背叛主人者,一律杀头问罪。
严执家法,是韩登举治内的关键所在。不管是谁,只要你犯了规,哪怕你正在剃头呢,也不给你喘息的机会,立马变成杀头。他的本家堂叔,到一户姜姓人家追讨赌债,生讨硬要,就连姜家老太跪地求情也不放过。老太太气不过,找到韩统领告状,韩登举二话没说,找来堂叔,哪管堂叔跪地求饶,一顿军棍,钱财如数归还姜家。还有一个外柜收租图谋不轨,看见一佃户的妻子貌美,遂生歹意,以三日为限,逾期用人顶债,意欲霸占。丈夫无奈,性急之下打劫筹款。后来韩登举得知此事,不仅免了那家佃户的地租,还给了他一些钱财,让其度日。而那名外柜则被当众处死。韩家的家兵有一人夜间去大河北牡丹屯闯入民宅强 奸民女,第二天被受害者告发,中营管带宋平西不用上报韩登举,自己就下令将其活埋。至于那些在韩家管内画假官帖,以假乱真、屡偷屡盗、密谋为匪、对韩家效过力但也干坏事的人,均杀无赦,有时竟一次砍了40多人,更有甚者满门抄斩。
韩登举早年帮助祖父管理家业,接任后每天清晨早起,在院内巡视。如发现有人不起床,便问其原因,如有疾病,令其找医治疗。他还时常到大伙房,查饭菜情况,有时拿起碗筷与伙计们同吃。如发现在做饭菜过程中有浪费现象,就叫来厨子,严厉斥责。对那些好吃懒做的沟溜子严加管束。
对于那些打家劫舍,烧毁民房,抢掠铺户的胡匪也给予严厉的打击。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十二月,“哥老会”首领陈彪等,聚众四五百人,在伊通州大草顶子一带活动。他们不仅打家劫舍,就连“荒务局员、书役人等”也不放过。清军派兵进剿,但由于“沟险林深,路途崎岖”,便决定籍助附近会勇剿捕。刚从辽南抗日回来不久的韩登举接到札谕后,马上率乡勇赶到大草顶子。清军“并发给洋药帽丸,藉供急需”,经数日后,歼灭陈彪匪徒。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八月二十一日,有盗首任把头,带领一股三十余人的匪徒到张家参营抢绑当票七人,二十二日到蛟河四岔方把人票放回。那尔轰会目邸广财即命炮头拣带会勇三十名,星夜奔赴濛江(今靖宇)一带地方,跟踪追捕,但匪徒逃脱。二十五日,当追到奉界榆树岔时,与任匪交战一小时之久,匪贼窜入山林逃窜。二十七日派人走捷径,至濛江(今靖宇)小北山堵击,又与任匪残兵交战二小时,击毙匪徒一名,据后来人说此人为项起福(项洛疙疸),遂割其左耳备送省垣。匪徒又一次窜入林中逃往奉省。此役起获洋炮一杆及零布数段。当即将布分给出力兵勇做靰鞡绕子。这一次剿平“任把头”匪徒,得到官府赏识,韩登举得到了“子母三百十四颗、火药四斤十两”。
据《吉林文史资料》记载:有个叫赵喜廷的人,过去在韩家当过兵,以后当了胡匪,作了坏事,
被韩登举抓住枪毙了。据说韩登举去夹皮沟两次,开了两次杀戒,杀了一二百人,匪盗都很畏惧他。
韩登举正家风,肃军纪,清匪徒的同时,任命孙凤伍为“总管”,掌管管内居民生杀大权,任命程环廷为教育监理,执掌管区内的教育事业。
“严打”确实打出了实效,社会立即安宁,人心渐趋稳定,经济不断回升。通过“严打”重整了家风,严肃了军纪、打击了匪徒,发展了教育,从此老百姓安居乐业,一切渐入正轨,生机复苏,家业中兴。
第三节 韩登举引进黄色炸药更新技术设备
“韩边外”管区内,自从开采以来,产量颇丰。初时时常有狗头金、马蹄金等不用加工的金疙瘩出现。在韩宪宗执掌家业时,分布在吉林南山的金厂有几十处之多。同治年间竟“日进斗金”。然而到了韩登举接管家业时,赴辽南抗日、南山拒俄、力争矿权和出兵“间岛”耗费了巨大的财力、人力、物力,采金业也衰落下来。
韩家金矿的衰落,一是由于韩宪宗时开采黄金多为盲目开采,“采富弃贫”,“金苗不旺”,新的金矿还未发现;二是韩寿文掌管金厂时经营不善;三是自然灾害。由于只顾采金和坐收山份,忽视管理,生产事故不断发生。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夹皮沟小线坑出水,由于用人力排水,无法控制水势,淹死金工25名。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小线坑又因金工在坑内用火不慎,烧及坑木,引发火灾,烧死烧伤近百名工人。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地裂出水,伤亡数人。随后又有几处矿井矿脉中断,无金可采。事故频发,韩登举不得不关闭部分矿井,黄金产量大幅度下降。
为改变采金业衰落的状况,1899年韩登举引进黄色炸药,改用爆破法开采矿石。原来开采矿石无论是露头或是坑内采矿,都使用原始的“火烧法”。即将木柈子或木炭放到一处矿脉上,引火焚烧,工人们全部撤出,再到另一处矿脉进行引火焚烧。当矿脉燃烧到一定的程度后,泼上冷水,使矿石炸裂或酥松,矿工们将矿石全部撬下来运往坑外碾碎取金。这种原始的手工操作的“火烧法”相当笨拙,工效很低。爆破法采金,矿工手持铁锤、钢钎(约长2尺,直径约6分),打出直径1寸,深约1尺的炮眼,装药后点火爆破。导火索用白花旗布包火药再缠以麻线制成。“爆破法”与原来的“火烧法相比,大大提高了采掘效率。韩家引进火药实行爆破采金,是采金方法的巨大进步。
为储存炸药,方便采矿,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二月(3月),韩登举在地窨子、桦树林子修建火药库二座。在建筑弹药库时,库外弹药因误起火,立即引爆了库内弹药,毁掉部分建筑物并炸死男、女20余人。后又重新修建。转过年又被俄军全部烧毁。光绪三十一年(1905)再次重建新宅时,同时新建弹药库、火药库两座。
随着外国资本主义的不断侵入,侵略方式已由商品输出为主转为资本输出为主。日本第一个在中国开设工厂,大量使用先进的技术设备,其它国家也相继在中国开设工厂,国内市场上开始出现简陋的机械设备。原来,“韩边外”地区采金凿岩用钢钎,排水用人力,碎矿用磨碾,方法原始,效率较低。此时的韩家积极更新设备,先后购买了凿岩机、排水机、粉碎机、吹风机等新式机器。这些设备虽不及现代的采金先进设备,但却取代了凿岩、汲水、运矿、排风等笨重的手工操作方法,使生产技术得到改进,生产效率也随之提高。
有了比较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生产设备,韩登举派人在管区内进行了大规模的勘探,加紧勘查矿苗,开设了几处新的矿井。在倾斜的矿井里,大部分都用粗大的坑木支柱。其中,仅在县治西北七十里的栗子沟原有矿井的基础上,利用新技术探得“矿质为自然金,微含硫化金与少量硫化铜及多量硫化铁,成份尚优,平均计之,含金矿层约达三尺,面积约一方里。又有砂金产石门子一带,矿地面积约三方里”。“自清光绪二十年经韩登举开采,金苗甚旺”①。同时,韩登举1896年在头道岔新开一处金矿、1897年在四道岔新开一处金矿和1899年在老牛沟热闹街新开一处金矿,虽矿苗不旺,但在使用了爆破新技术,更新设备后,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韩家采金业的衰退之势。
“韩边外”早期,因当时一方面采金技术较低,另一方面“采富弃贫”,原来经几十年开采遗留下来的大量废石堆积在矿井外侧,其中夹杂着大量的黄金,不仅占据地盘,且浪费资源,因此韩家对此进行了二次回采,所获黄金颇多。
在韩登举的刻意经营下,韩边外地区的黄金生产又有了新的发展。黄金开采仍是韩边外地区的主业。黄金生产虽不及韩宪宗时期,但也使韩边外地区出现了一个小小中兴的局面。
第四节 沙俄侵略军的入侵及韩登举率部抗俄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世界资本主义开始向帝国主义过渡,侵略的方式也由过去的以商品输出为主过渡到以资本输出为主。列强在中国纷纷强占租借地、划分势力范围,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
腐败透顶的清政府面对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表现得极其软弱无能。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人民拿起武器,奋起抗击外国侵略者。其中最大的反侵略运动便是闻名中外,号称“鬼见愁”的义和团运动。此运动的兴起使侵略者极端恐惧,他们迫使清政府与之联合镇压。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由英、美、俄、日、法、德、意、奥匈帝国组成的八国联军两千多人,由英国海军司令西摩尔率领,从大沽经天津进入北京。此时,俄罗斯自三面,包我中华,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关东,盯向了吉林,盯向了夹皮沟的“黄货”。刚刚平静下来的夹皮沟又将经受一场战争的洗礼。
1900年7月,对东北资源垂涎三尺的沙俄侵略者以保护“中东铁路”②为名,调集17万军队,分兵七路,悍然出兵侵略中国东北地区,企图一举实现其梦寐以求的“黄俄罗斯计划”,占领了吉林。以产金著称于世的夹皮沟金矿区成为其掠夺的主要目标之一。
沙俄侵略军轻易占领吉林省城 1900年,“八国联军”进占北京,沙俄趁机于中东铁路沿线全面进犯,城池告急。吉林将军长顺,面对沙俄侵略者的突然进攻,一时摸不清清廷对沙俄军入侵的态度,一面命令官兵做好抗战准备,一面特传札谕,檄调韩登举出山,任命其为吉林“靖边强
①民国版《桦甸县志》第六卷第56页。
① 1897年,沙俄要挟清政府准其在东北修建的铁路,又称东清铁路、东省铁路。该路包括东北满洲里经哈尔滨至绥芬河的干路和哈尔滨至大连的支路。
军”五营统领,率军驻守舒兰法特哈门(今舒兰),阻止俄军从哈尔滨南下,拱卫吉林省城。刚刚解甲归田三年,就又要打仗了,韩登举临危受命,在接到札谕后,为保卫国家及夹皮沟金矿,率民团迅速赶往法特哈门。韩登举率部在法特哈门驻防期间,对地形、要塞作了勘查,提醒部下做好战斗准备。
不过,慈禧太后一方面“仍令拳匪作为先驱”,一面为了“后来筹办机宜无可窒碍”,暗令官军“不必明张旗帜”。东北的两位主战大员:黑龙江将军寿山和奉天(今沈阳)副都统晋昌,因主张有悖于慈禧的卖国求荣的宗旨,因此被双双“革职查办”①。慈禧太后在逃往西安途中授权李鸿章议和。于是在徘徊观望中的吉林将军长顺立刻放弃了本来就不太积极的抗俄打算,命令官兵,“遇见俄兵派人先示白旗,免带军械,万勿妄动”②。
正当韩登举率乡勇在法特哈门抢挖战壕、修筑工事,准备积极抗俄之时,却收到了吉林将军长顺“班师回乡”的札谕。
1900年9月22日,长顺打开吉林城门,手执白旗,“迎接”俄军进城。一名戎马倥偬的将军在直面狂盗时,竟然一点也不热血奔流作拼死一战的打算,把头上的乌纱看得比脚下的国土还重要,竟然让沙俄不费一兵一卒,未动一枪一炮,大摇大摆地晃进了吉林城。
韩登举蚂蚁岭抗俄 憋足了劲要和“老毛子”作战的韩登举,在接到长顺“班师回乡”的札谕后,只好含恨撤离法特哈门。当队伍撤到吉林近郊欢喜岭时,俄军已直抵不设防的吉林城并随后步步紧逼跟踪而至。韩登举忍无可忍率领乡勇开枪狙击。枪声刚响,长顺便急忙传令马上停火,继续南撤。韩登举无奈,依令向南撤去。
在返回家园的途中,韩登举判断出俄人进占吉林并不是其最终目的,他们势必要进犯垂涎已久的夹皮沟矿区。因此,在法特哈门撤防、奉命欢喜岭撤退后,他认为最重要的是据守韩家领地,守住家门。为此,他特意从吉林机器局购买大量枪炮(弹药7000斤),发回南山准备抗俄。
事实正如韩登举所预料,沙俄侵略军进入吉林后,便开始派兵向“韩边外”区域进发。其主要目标两处,配备200名兵力进攻木箕河,配备400名兵力进攻夹皮沟。
沙俄军队长驱直入进入吉林省城后,虽然用的是洋枪洋炮,还有连珠枪等,武器占有优势,但想进攻吉林南山,还是惧怕在中日甲午战争中屡立奇功的韩登举率领的队伍。此时的韩登举手下有“常备军”2000名,武器虽不如俄军,但已由刀矛换成了自制的土炮及“抬杆子”、火枪、“单打一”和“套筒子”。于是,沙俄假长顺之手发下谕令:“凡吉林所属各府州县,遇俄兵至,均照和约款待”③。同时,又四处派密探刺探有关“韩边外”的情况,随时准备进攻夹皮沟。俄人听说韩登举的一部分家眷住在吉林西关外的“韩统领胡同”,十月初抓走了韩登举的堂侄韩绪堂,对其进行恫吓和拷打,“详问韩边外情况,且曰献状”。沙俄摸清了韩家的军事力量、驻防、经济、政治,尤其是黄金生产情况,为进攻吉林南山做好了准备。
当韩登举的队伍撤到蚂蚁岭时,传令设防狙击,拒敌于家门之外。
蚂蚁岭,位于今永吉人民政府驻地东南36公里处。是永吉县与桦甸的界岭,属吉林哈达岭。其名称来历有三。一说是桦甸常山镇之蚂蚁河发源于岭南,故名。二说此岭北坡陡、南坡缓,昔日是永吉至桦甸的交通要道,过往行人较多,远望犹如蚂蚁蠕动。另说为满语,源于满语“蚂蜒阿
①《光绪东华录》之三。
②《吉林将军衙门档》卷321第1~1号。
③《吉林将军衙门档》卷321第1~2号。
令”,“蚂蜒”为“蚂蚁”的音转,意为“胳膊肘子弯”。
这条弯弯曲曲的大岭,是一个重要的隘口。它北经旺起、大丰满,可直达吉林;南下常山、横道、金沙,可通桦甸。在吉(林) —— 桦(甸)公路没有开通之前,这里是桦甸通往省城的重要通道。在此设阵,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军令下达,乡勇赶挖战壕,沿岭布防,严阵以待。
10月11日,韩登举的传令兵赵快腿,飞快地从吉林省城回到金城(地窨子韩家住地),向韩登举报告,俄军马队300多人向蚂蚁岭扑来。韩登举当机立断,把防线从岭上向北移动五公里处的咽喉狭隘之处。10月12日,当俄军逼近蚂蚁岭时,韩登举按照长顺的旨意派哨官李荫桢手执白旗,下山与俄军“讲和”,并亲笔书信一封:
大俄国大元戎麾下:
敬启者刻闻执事带兵直进南山,当派哨官李荫桢前往迎和,不必接仗,以免生灵涂炭。祈展限三五日,将军装归并齐楚,即便缴回,所有六磅炮二尊随即迅缴。再于月之下旬方接到缴军装之公事,尚希鉴原。仍在四间房扎驻,大岭上下卡伦数处,皆系逃勇会兵,若直前进恐有不便,即欲约束,在所必难。如能不失和气,即速将军装炮位缴回,实为幸甚。鹄待回音。切祷!切祷!专此。即请戎安。
统领靖边强军 韩登举
光绪二十六年八月十九日①
李荫桢奉命后,带书记员二名,下山与俄军谈判。俄军竟无视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定,杀死李哨官和书记员,蜂拥而来,妄图占领蚂蚁领,打开通向“韩家王国”的通道。俄军的暴行,打碎了长顺提出的与俄军“议和”的梦想,也打碎了韩登举想以和平方式保护自己领地的幻想。韩登举不再听命于长顺,决心违言抗命,誓死抗俄。
面对嚣张的俄军,韩登举亲临前线,沉着指挥。当俄军进入韩军的视线时,四门“老母猪炮”对准敌军,发出轰轰的巨响,震得山谷剧烈颤动。这种“老母猪炮”是韩家的重要武器,是由“拧劲子”木、老柞木等质地坚硬的树干掏空,外边缠上数道铁箍,膛内装上砸碎的铁锅铁犁铧等的碎块和火药,用火绳点着后射向敌阵,威力极大。但是其缺点是每门“炮”在打过几响后,“炮”膛胀裂,不能再用。
“老母猪炮”响的同时,“抬杆子”、火枪等武器也一起开火,顷刻之间,俄军溃不成军,尸横遍野,最后只好败退山下。韩登举“闭境自守”旗开得胜,壮了军威、国威,长了自己的志气,灭了敌人的威风,还大大激发了吉林军民的抗俄热情。就连清军“振东营”、“国防营”及唐殿荣、十四阎王、唐老道等率领的各营官兵听到韩登举抗俄的枪声,也纷纷聚集吉林南山,助韩作战。
俄军败退后,并不甘心失败。它们调集兵力,准备再次反扑。它们一面要挟长顺解除韩登举的地方武装,一面散布流言,说什么“韩边外”是“小韩国国”,韩登举是“小王子”②,挑拨韩登举与地方政府的关系。面对俄军的进攻和俄人的中伤,韩登举一面组织乡勇认真备战,一面于10月25日,上书长顺,驳斥俄军的谎言,声明对俄人进犯南山“不能袖手”。其文如下:
① ②《吉林将军衙门档》卷321第1~1号。
督宪将军麾下:
敬禀者,窃职自派统领以来,本欲上卫国家,下报(下缺)督宪:近日俄人入界,将职调往法特哈门,又调赴南山,屡将俄人情形暨绑人搜财等情,叠经呈请批示在案。迄今多日未奉明白指示,致令无所措手。近闻传言有称职自为一国等语,逖听之下不胜惊惶!惟开赴南山乃屡奉明文,非有意自保,既然为子民,安敢如此?且南山一带食毛践土,年年奉纳国课,而逃民、居民共有十数万人,值此时势不能袖手,实欲为(下缺)督宪,保此地方,非远离省城以避乱阶,尚希鉴原,但和约之事,更祈指示明白,俾得有所遵循。即前月十九日,伊俄进兵,已派哨官李荫桢持和信、执白旗,前往迎头讲和,并令在岭后扎住,言岭上卡伦数处,若直前进,恐有不便。伊俄不肯暂止,竟蜂拥而来,遂致逃勇、练勇并力击扑,俄方退回。彼时职在长山屯底营归并军装,冀欲缴回以便和约,孰意前面已接仗矣!倘不为信,请向张通事要职之和信一看即能分晓。且前次俄人将职随同委员、书记二人杀死,延至今日并无异词,何又传说职不服约束?如若不服,安至今日不分雌雄。又闻督宪发来公事,行至岭后,被张通事截住,扯为粉碎!遂令公事不通。伏思既欲缴军装方肯和约,职查南山一带难民约数万之多,岂不顾为生灵求福,上慰宪廑哉。奈近来逃勇、胡匪遍地皆然,出没无常,日肆剽劫,南山沟内得以稍形安堵者,幸有此破烂军装数百杆,籍资护卫,若一旦缴去,胡匪逃勇乘虚而入,所有遭惨祸,上天有好生之德,蹂躏如此,职心不忍。且俄人狡诈反复无常,难免不惜此挟制,又来攻打。职意如有妥实保人,将如何作保,如何和约,切实函知,方能将军装缴回,以成和局。况上年俄人到沟里购买木料时,已多为护庇,伊岂忘念?仍祈和事早成,大局幸甚,苍生幸甚!祈将省城近日和约条程,俯乞迅为批示遵行,肃此泐禀,敬请钧安,伏乞垂鉴。职登举
光绪二十六年九月初五日①
清廷投降俄人的方针已定,两天后,长顺写信给韩登举,逼迫他到省城议和。回文如下:
“禀悉,传言误事,到处皆然。且彼族多疑伪,于匪人讹言是听,前次进兵南山,大半为讹传所致。近日又群相传说,南山多营,将出与俄为战,以致俄人又欲大举。实深忧虑!该统领请军装藉资护卫,一旦交出,胡匪逃勇乘虚而入,亦属实情;然南山兵营一日不散,谣诼一日不息,召蒙酿祸,恐无已时。且该统领一日不到省,俄人一日不忘怀,本军督大臣虽欲作保,亦属空言无补。此时进退必如何策出万全,该统领速查历次批示,自行熟筹,幸毋避该时机,甲为至要。至于省中诸事,俄人近已渐就范围,不难归复旧制。彼重在修理铁路,不在占据地方,无他条约也。”
光绪二十六年九月初七日②
韩登举看了来信,仍坚持抗俄,拒绝去省城。俄人见韩登举迟迟不去省城,其离间未成,再次调集数百名军队进犯蚂蚁岭。此次反扑是以其哥萨克马队为先导,直扑岭上。韩登举已预料俄军必来报复,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当俄军刚进入埋伏圈,“老母猪炮”、“大抬杆枪”、“老洋炮”、“火绳枪”以及部分爱国清军的新式枪炮一起开火,打得俄军人仰马翻,落荒而逃。韩登举抗俄再次取得胜利,很快传遍了南山
① ②原东北档案馆藏件。
各地。
俄军不甘心第二次失败,再一次组织军队进攻蚂蚁岭。俄兵吸取了前两次失败的教训,就在远处平地支起大炮,轮番向岭上轰击。随后又派出马队轮番向山头冲击。狂轰之下,一片焦土。韩登举率领将士,死死守住山口不放,但终因武器相差悬殊,韩家乡勇的战斗力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老母猪炮”响过几炮之后,都膛开炮散,仅靠“抬杆子”和“旧式洋炮”,实在是难以御敌。面对火力强大的俄军,为了保存有生力量,韩登举被迫而又清醒地选择了战略转移,将队伍撤到岭前的常山屯驻扎。
闭境自守 游击战争显威力 经过三次进攻,俄军终于占领了蚂蚁岭。紧接着顺沟南下,步步紧逼。韩登举只好继续南撤到大鹰沟南岸,隔江水与俄军对峙。俄军在大鹰沟扎营,其连营数里,白日里刀光剑影,到夜晚遍地火光。当地老百姓称其营地为“鞑子营”,这也是后来众人将大鹰沟叫做“达营沟”的由来。
韩登举虽然做好了抗敌的准备,但敌强我弱,后续给养不足,无奈继续南撤。俄兵冲过松花江,韩登举与俄军经过几次小战,渐渐力不能支,只好再次南退,俄军“侵入地窨子及桦树林子,占据韩家本部,掠夺蹂躏,附近民家空寥,踪影皆无”①。出于报复,俄军在地窨子和桦树林子,不仅将韩家两处宅邸全部付之一炬,而且“举韩家之室庐积聚,悉焚毁之。居民星散,火光彻夜不息”②。韩登举在失去桦树林子和地窨子后,力不从心,“乃西走宽街”③,俄军又跟踵而至。宽街又名官街、光街,今桦甸市人民政府所在地。
俄军占领桦树林子、地窨子后,派兵200多人占领了夹皮沟金矿,准备长期占领,掠夺黄金。为了打败俄军,韩登举改变战略战术,采取灵活机动的游击方式,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与俄军展开斗争。他们三五成群,在丛山密林中“人各怀枪挟弹,蛇行猱附,散伏荒岩丛薄间,约伺俄人出,则狙击之。”④俄国的士兵时常失踪。“俄人即胜韩军,屯营金城,遗兵四出穷搜诸林落,然出者常多失踪,迹之则皆断头折足者,横尸林壑之中”⑤。韩登举的游击战术,打乱了俄军长期侵占南山的计划。俄军指挥官气极败坏,又调哥萨克骑兵队来增援,韩家练勇与敌人在密林中周旋,待其疲惫不堪时予以歼灭,甚至“哥萨克兵之深入南山者,又全队覆灭,无一生还”⑥。神出鬼没的游击战,使得已兽性大发的“大鼻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士气低落,惊恐不安。最后迫使俄军退缩到桦树林子、夹皮沟两个据点。韩登举抓住一切有利时机,不断地袭击敌人,使俄军不得安宁。韩登举还“自率部下数十人,伏匿蚂蚁岭山谷中,遇俄人过则歼之,往来既绝,探报皆阻隔不通”⑦。造成据点中俄人日益恐慌,被迫撤出吉林南山,败回省城。
在清朝国运日下的情况下,举国都在退缩,与俄国人奋力交战的不是朝廷,不是地方政府,不是军队,而是占据东北一隅的韩登举,而后的缔约便可想而知了。但韩登举却令俄国人瞠目,从而打出了“韩国”“小王子”的美称。这是韩登举继辽南抗日后,又一爱国卫家之举,为东北韩边外的历史又写下了重彩的一笔。
①《满州地志》第461页。
②③④⑤张相文《南园丛稿》卷五,第3页。
⑥张相文《南园丛稿》卷五,第4页。
⑦《桦甸县志》卷九,第16页。